杭州中院今日通報：杭州保姆縱火案男主人林生斌與綠城物業(yè)等被告達成調(diào)解協(xié)議，撤回起訴。此前縱火保姆已被執(zhí)行死刑。 此前報道：

在2018年2月1日早上9時6分，隨著法官錘的敲響，全國關注的【杭州保姆縱火案】正式開庭。

于2017年6月22日在杭州藍色錢江一棟高級公寓里縱火燒死自己的雇主朱女士和她的三個孩子的保姆莫煥晶，被兩名法警帶上法庭。她身穿黑色連帽衫，說話聲音很弱，還有些顫抖和結巴。

▲被告人莫煥晶

根據(jù)公訴方的認定，莫煥晶不僅犯下6·22的“放火罪”，而且她還被認定有較為嚴重的“盜竊罪”情節(jié)。

檢方提供的多份證據(jù)顯示，莫煥晶從2012年開始沉迷網(wǎng)絡賭博，并因此欠下了巨額債務，她的前夫也因為對她的這一惡習忍無可忍，在為她還了40萬債務后離婚，原本幸福的家庭被莫煥晶就這樣毀掉了。

但莫煥晶并沒有醒悟過來，在繼續(xù)因賭博欠下一屁股債后，她離開東莞老家前往紹興、上海等地給人做保姆打工。而這期間她也仍然在繼續(xù)參與網(wǎng)絡賭博，更為了籌集賭資開始不斷盜竊雇主家的財物。

比如，她在紹興給一家人做保姆期間偷走了雇主家的兩瓶茅臺酒“典當”還錢賭博，之后被雇主發(fā)現(xiàn)并解雇。之后在上海打工時，她又多次偷走這位雇主家的寶石首飾典當，然后從網(wǎng)上買來贗品掩人耳目，偶爾也會贖回一些被當?shù)舻奈锲愤€回去，但最終被雇主察覺異樣后辭退。

這之后，她還在下一位雇主家偷走了另一位保姆近7000元的工資，被發(fā)現(xiàn)后她還了錢，雇主沒有報警只辭退了她……

莫煥晶這不斷被 “姑息”的罪行，也令她得以繼續(xù)在保姆行業(yè)做事，并最終在2016年9月8日這一天，被如今被她害死的朱小貞女士聘用，當起了這位三個孩子的母親的住家保姆。

當然，惡習不改的莫煥晶也在朱小貞家中延續(xù)了自己的盜竊行為。多份控辯雙方都認可的證據(jù)顯示，她10多次盜竊了對她信賴有加的朱女士家的名貴首飾和名表等物品，拿去杭州深藍廣場等地的典當行進行典當，從而換取網(wǎng)絡賭博的賭資進行揮霍。

就在6月22日案發(fā)前一天，她還偷走了朱女士的先生林生斌的一塊名表，拿去典當行換來了3.75萬的賭資，然后便在6月21日當晚賭博時就全輸光了。

也恰恰是在這次賭博之后，莫煥晶的腦海里開始出現(xiàn)了一個恐怖的想法…..

原本，根據(jù)莫煥晶本人的供述，她除了暗中盜竊外，也曾多次向信任她的雇主朱女士借錢賭博，而借錢的理由都是編造的，比如她曾謊稱老家買房而借走了11萬。

但在6月21日這次輸光后，她意識到再向朱女士開口借錢已經(jīng)很困難。于是，一夜沒睡的她于6月22日凌晨2點開始在網(wǎng)上不斷搜索“打火機自燃”、“打火機爆炸”等信息——她的計劃是 “先放一把小火，再出面救火”，從而換取朱女士的感激，然后以此再開口要錢進行賭博。

接下來，在6月22日凌晨4時55分左右，莫煥晶在朱女士家的客廳里堆起了一摞書，并拿出了一個黑色打火機打算點燃其中一本書：她打的算盤是，先讓火燒小一會兒——燒到能讓平時早上5點會起床運動的朱女士發(fā)覺，然后她再從洗衣房里拿出水桶接水救火，從而完成這場“救主”的表演。

然而，莫煥晶卻發(fā)現(xiàn)她嘗試點燃的一本硬皮書并沒有如愿著起來，而僅僅是產(chǎn)生了一些火星，邊緣有點發(fā)紅。于是，她將這本書扔到了沙發(fā)上，轉(zhuǎn)而去尋找更容易點著的報紙。

可就在她尋找報紙的時候，那本她扔在沙發(fā)上的書卻不僅引燃了沙發(fā)，甚至還點燃了距離沙發(fā)很近的窗簾。不斷冒出的滾滾濃煙也很快令朱女士醒來并察覺到了火災的發(fā)生，她于5時5分打了報警電話，之后開始陸續(xù)叫醒三個還在睡覺的孩子。

同時，這場大火也驚動了朱女士家樓下的鄰居，乃至她公寓正對的江邊一位打魚的漁民。在5：04分的時候，這位漁民第一個撥打了報警電話。

不過，面對燃起的火苗，莫煥晶卻并沒有如她自己之前計劃的那樣用水桶滅火。而是丟下水桶來到了房子的后門（保姆門）外，先于5時8分按了樓里物業(yè)安裝的火災報警按鈕，又于5時10分打了報警電話，但被告知已經(jīng)有人報過警了。

而后，面對一名趕到的物業(yè)保安，莫煥晶告訴這名保安屋子里有3個小孩被困并讓保安去救人后，她自己就下樓了，并沒有進行任何施救行為。

之后，莫煥晶就一直在事發(fā)公寓樓的樓下待著，這其間她曾給朱女士的親戚打電話，說朱女士和四個孩子被困，也曾對保安說屋子里有人被困，但并沒有參與營救。在消防員趕到后，她曾一度想上樓看看，但被消防員攔下，因為她并沒有告知消防員自己是著火房子的保姆這一身份。

而一位第一批趕到火場的消防員在證詞中表示，如果莫煥晶當時說明自己的身份，消防員就會帶她上樓，讓她協(xié)助尋找被困人員了。

最終，莫煥晶是在警方調(diào)查著火原因時，因為在她手機里發(fā)現(xiàn)她之前搜索過“打火機自燃”等信息，才被認定重大作案嫌疑被捕。在這之前，她也沒有主動承認火是自己放的。

以上這部分信息，是控辯雙方都認可的事實，雙方也因此都認可莫煥晶犯下盜竊罪和放火罪。

▲合議庭

但不同的是，公訴方認為上述事實顯示莫煥晶放火的情節(jié)很嚴重，稱她為個人私利致其雇主一家和樓里的其他住戶的性命和公共財產(chǎn)于不顧，居然想出“先放火再救火”的荒唐想法。而且公訴方還認為莫煥晶很清楚她縱火行為的嚴重危險性，否則又“何以邀功”。

而且，公訴方認為她放火選擇的時間極為惡劣，是凌晨雇主和鄰居都在睡覺、男主人林先生還出差在外的時候，這也就意味著帶著三個孩子的朱女士不僅無力自救，且向他人求助也無法有效提供救助，比如鄰居證詞就顯示起初他們因為還在睡覺并沒接到朱女士的求救電話；

另外，她雖然有一些想施救的意愿，比如也打了報警電話，也讓保安去救人，但公訴方認為她并沒有采取任何有效的救援措施。特別是她在點燃沙發(fā)和窗簾的凌晨4時55分到撥打報警電話的5時10分之間，她根本沒有如自己宣稱的那樣去滅火，而是打完電話就丟下朱女士和三個孩子下樓了。

而辯方則認為，莫煥晶固然犯下放火罪，但證據(jù)也展現(xiàn)了她希望救人的意愿，說明她的主觀惡性不大，而且她放火也不是奔著殺人去的，而是為了滅火“立功”，所以出現(xiàn)嚴重傷亡本身也是她最不希望看到的。同時，辯方還提出莫煥晶犯下的盜竊罪部分有自首情節(jié)，因為莫煥晶因放火被抓后，自己主動交代了在杭州和之前在上海與紹興的盜竊行為。

朱女士丈夫一方：她還故意殺人！

不過，就在控辯雙方圍繞盜竊和放火罪的具體【量刑】方面進行辯論時，受害人朱女士的丈夫以及她的三個孩子的父親林先生一方，除了“完全同意公訴方”的觀點外，還認定莫煥晶額外有一項罪名：“故意殺人”。

▲公訴人及受害人、訴訟代理人

因為林先生的律師表示，他們新獲得的一份證詞顯示，物業(yè)的一位保安證明莫煥晶在起火之后不僅想直接逃跑，甚至還關上了朱女士和三個孩子被困的房子的正門，也從沒說過房子里還有其他人被困的話。

這位律師認為，這說明莫煥晶是在故意放縱大火奪走被困朱女士和三個孩子的性命，所以應該屬于故意殺人罪的情況。

然而，這個新出現(xiàn)的保安證詞卻缺乏證據(jù)支持。公訴方就表示，現(xiàn)場的監(jiān)控錄像與消防員的證詞都顯示這份證詞中提到的莫煥晶關閉起火房子正門的事情與事實相違背。

同時，公訴方還表示他們沒有認定莫煥晶存在故意殺人的情節(jié)，也是因為一方面莫煥晶確實與被她害死的朱女士和三個孩子沒有任何過節(jié)，放火不是為了殺人而是為了“邀功”借錢；另一方面，莫煥晶也在搜索“打火機自燃”、“打火機爆炸”等涉及縱火內(nèi)容的同時搜索了“如何讓火燒得慢點”這一可以體現(xiàn)她不是要故意燒死4人的內(nèi)容，且她也確實有要救人的意愿，這些都令公訴方認為認定“故意殺人”的證據(jù)不足。

值得一提的是，在庭審進行到下午2時28分左右的時候，坐在法庭被害人一席的林先生在聽到公訴方提交的4名至親死亡的相關證據(jù)信息時，一度情緒失控，用桌子上的東西狠狠砸向了莫煥晶，結果因擾亂法庭秩序被逐出了法庭。而在這之前，他也曾一度大聲質(zhì)問不斷在說“對不起”的莫煥晶說“對不起有什么用？！”

綠城物業(yè)和消防存在救援問題？那也不會令她脫罪！

當然，除了對于縱火保姆莫煥晶的關注，輿論場上很多人也在關注莫煥晶縱火后參與救援的綠城物業(yè)和消防方面所暴露出的一些問題——更有人認為莫煥晶僅僅只是“放火”，真正“殺死”朱女士和她三個孩子的是物業(yè)和消防的救援不利。

這種論調(diào)在這次庭審上也被莫煥晶的兩位辯護律師所提出。

▲辯護人

這兩位由杭州司法局通過法律援助指派給莫煥晶的律師就在法庭上指出，雖然莫煥晶確實放火，但從影響量刑的結果來看，她本人一直都不希望這個慘痛傷亡結果的出現(xiàn)，而物業(yè)和消防在救援中存在的問題也確實導致了結果的加重。比如第一批趕到火場的消防員的證詞就顯示，雖然物業(yè)的消防栓一開始有水且水壓足夠，但因為消防泵的問題，之后水壓確實出現(xiàn)不足且無法改善的問題，延誤了救援；而朱女士鄰居和親戚的證詞則指出消防存在信息混亂的問題，直到火災發(fā)生1個半小時后才找到被困者，而最初受困者撥出的報警電話早已說明4人被困在房屋北側(cè)。

不僅如此，兩位消防方面的專家證人的出庭，也進一步證明了綠城物業(yè)的消防泵在此次火災的救援中確實拖了后腿，存在很明顯的問題。

所以，兩位辯護律師認為這個慘痛的結果不應都算在莫煥晶頭上，法庭也應該因此對她從輕判決。

然而，這個觀點卻遭到了公訴方和林先生一方的集體駁斥。林先生一方的律師就認為，不能因為物業(yè)和消防存在救援不力，就可以讓作惡的保姆推脫責任。否則就會出現(xiàn)諸如殺人犯殺了人卻怪醫(yī)生施救不利這種荒唐的局面，而且物業(yè)和消防的問題也屬于民事問題，與此次審判保姆的刑事問題并不存在“此消彼長”或“多因一果”的關系。

公訴方給出的駁斥則更為專業(yè)：物業(yè)和消防的救援行為——不論是否存在問題，是否有效——都是一種【止損行為】，與莫煥晶的放火行為是完全相反的，不能阻斷莫煥晶放火行為導致嚴重生命財產(chǎn)損失的“因果關系”，正如一個商場安保不利并不是盜竊犯可以減輕罪行的緣由一樣。

公訴方還表示，如果沒有這些救援行動那莫煥晶的行為還會進一步導致更為嚴重的后果。

所以，公訴方認為物業(yè)和消防等第三方的救援行為不影響莫煥晶的刑責認定，莫煥晶應為放火行為導致的四人死亡和嚴重的財產(chǎn)損失承擔全部責任。至于物業(yè)等方面的責任，公訴方也認為這屬于合同履行方面的民事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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